《长安的荔枝》 基层必看，压力人情与生存启示

昨晚碰上《长安的荔枝》，这片子*有意思，尤其是从上面管下面上头，看得我*有感触。我琢磨着，那些天天在基层跑腿的，都该去电影院好好瞅瞅。这电影里头，我觉得最扎眼的就是**“层层加码”。这当然是我个人的看法，但事儿就在这儿，本来是给贵妃送点新鲜荔枝，一枞就够，贵妃爱吃，她俩姐妹也得来点，这就变成三枞。这么一来二去，顺着各级部门往下传，最后就成了得送两百枞。从一变到两百，翻了两百倍，这数字看着是*吓人，但这代人，谁心里没点儿数？都经历过那会儿，知道这“层层加码”是怎么来的，咋想的。这实际操作里，层层加码几乎成了一种本能。电影里没细说，但原著里倒是通过人对话，把“层层加码”说得*明白。就是每个部门、每个层级，都想把任务给完成，不然上面怪罪下来，谁也担待不起。所以李善德那会儿，想保护荔枝园，但对抗不了这“层层加码”，都快成规矩了。这层层加码背后，往往就是上面有人瞎折腾。原著里韩十四跟杜甫一块儿给李善德出主意，说了这么个事儿：唐玄宗这几年开始瞎来事儿，弄一堆“使”，什么瓜果使、渔获使，没个谱。这些“使”权力大得很，不用按正常程序走，花的都是国家的钱，满足的是宫里帝后的私心，也不用对账，这财政状况，可想而知。这就让那些管钱管账的官儿*头疼。所以韩十四就劝李善德，干脆接了**荔枝使的活儿，趁机捞点，就算最后完不成任务，被砍了脑袋，也能给老婆孩子留点活路钱。层层加码，就是上面某个头儿不按常理出牌，就是“不在法律范围内决策”，这就给下面的人造了极大的压力。而应对**压力其中没有规则约束，看起来是为了完成上级任务，但私下里借机徇私枉法、敲诈勒索，这也是常有的事儿，*正常的。权力任性背后，就是“言路闭塞”。唐玄宗这人*有意思，他既是盛世的开创者，又是首都的丢官者。他两个年号，一个开元，一个天宝。开元初期，用姚崇、宋璟这些人当宰相，国家能缓口气（的话说就是“不折腾”）。天宝年间，用李林甫、杨国忠，国家就乱了。开元跟天宝的区别，就在玄宗***知人善任，***听进劝。电影里也提到，安禄山有叛心，上书告他，但都被罢官流放，慢慢地*没人敢提了。而从岭南运“鲜荔枝”到五千里的长安，能下这种命令，没人能拦着，也说明玄宗周围净是些阿谀奉承的，没一个说真话的。言路闭塞背后，就是“制度不彰”。郭建龙在《盛世的崩塌》里说，唐代并没有一个制度性的保护言官的体系，所谓唐太宗跟魏征的“佳话”，且不说李世民的“公关之策”，更一个皇帝***听到真话，全看个人品行，不靠什么制度。相比之下，被网民说是积贫积弱的有宋一代，反而有不杀言官、重视文官这样一套“祖宗之法”。唐代所谓的盛世，更多靠的是统治集团作为北方游牧血统**的能征善战，构建的是一个“二元帝国”。**高祖李渊太原起兵，为了解除后顾之忧，还向突厥称臣。到了太宗年代，李世民又反过来打突厥，把它拆成东西两部。**说，唐本来就是个游牧民族南下中原建立的半汉化政权，所以它的政治制度里，还带着*幼稚甚至野蛮的劲儿。**继承人制度不彰，兄弟残杀不断，央地关系松散（电影里岭南五府经略史，跟一个“土皇帝”没啥区别），**藩镇割据这些毛病。制度不彰，就**了严重的财政危机。就是盛唐短短几十年，国家还是缺钱。这是因为唐代一开始就没解决税收问题，就是“租庸调”制度没建立在“土地革命”的基础上。唐初有一大批军功卓著的“将军”，李世民登基又有一大批人享“册立之功”，政府没有力去查清楚大户土地**有多大，只能向普通农民加税。朝廷给普通人加税，会形成一个“幻觉”，那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。这就是杨国忠在解决运送荔枝费用时，想当然地给沿途驿户加税的背景——当然他没想到很快内外危机一起爆发，自己只能被皇帝当成替罪羊一个宰相，**随意加税，跟一个皇帝差不多，**随意设置“xx使”。果然，“流程都是给弱者制定的”。唐代宰相是“副皇帝”，既要帮皇帝治理朝政，也要制衡皇帝的权力，但实际情况是皇帝和宰相都开始瞎来事儿，口口声声“富有四海”，兜里却没几个钱，只能靠压榨基层一条路。对此，部委和基层的官员只是头疼，真正承担徭役和税负的农民，就只有逃亡甚至揭竿而起一条路了。唐代是一个非常“粗糙”的朝代，从财政制度的安排到执行，都很不靠谱，所以整个国家的财政崩溃是非常容易的。**朝代之所以能维持近三百年，也许主要原因是最强大的阿拉伯帝国远在西方，西南方向的吐蕃也力不从心，北方游牧部落如契丹还没崛起，否则，在外力冲击下，像元朝那样不足百年就解体，也未尝不**。电影里还带了个细节，就是李善德一行人到了汨罗江，接这些人不是官船，苏谅**私商，*就是今天的民营企业老板。原著里没这一情节，**这仅仅是个隐喻。好比原著提到过“浙东渔获使”每年从浙江给长安宫里有海鲜，消耗了43万个工时，所谓国企办事，是没有“成本意识”的，这些人目标只有一个，那就是满足当权者的需求，在重点时刻，推诿责任是这些人拿手好戏。所谓民企比国企靠谱，一方面是效率要高，因为有成本意识，所以就会有更多办法。李善德在片中就是一个尽心尽责的项目PM，他非常像企业家，善于利用资源去做些不能想象的事儿，所以民企创新都是被逼的；从其他方面来看，民企比国企真正敢于突破，国企依靠的是照章办事，事情办不成，但合规就行，民企的目标是做成事儿，这中间必然要突破各种障碍，包括很多糟糕的制度。这就回到了目前为什么有那么多民营企业家被留zhi，他们做成了很多事情，但也触及了很多制度；而有的人什么*没干，自然就很平安，这就是他们活下去的智慧。电影里，李善德是个苦命的从九品小吏，但他真诚待人，踏实做事，是个负责任的底层牛马；他爱妻子和女儿，敢于背上房贷，当然妻女也爱他，并成了他不竭的动力来源；他做人讲情义，在京城有杜甫、韩十四这种挚友，到岭南有收获了与商人、奴隶和侗人首领之间的友谊。我说这些才是他真正宝贵的财富，没有宏大叙事，*没有权力算计，**真实且平庸地活下去。作者给李善德安排了一个好归宿，那就是在安史之乱爆发前半年被流放到了岭南，对唐代来说，南方经济的开发方兴未艾，远离政治漩涡到遥远的热带，固然有瘴气之弊，但这是个远离喧嚣且物产丰饶的远方，不啻为牛马们的一个好归宿，也算羡煞旁人。